《对赌》书摘

《对赌》书摘

阅读群里推荐的一本书,英文原名叫 “Thinking in Bets:Making Smarter Decisions When You Don’t Have All the Facts”. 几个月前读了大半搁置了,后面一些关于决策小组的内容对我来说不太有实操性,不想继续读了。不过,作者逻辑很清晰很有说服力,非常喜欢这种通过严密逻辑分析得出具有指导意义结论的书。摘抄一些观点记录在这里,方便以后随时温习。

科学决策的下一个境界是把决策水平和运气分开。假设摆在你面前有两个选项:选A,成功率是65%;选B,成功率只有35%。科学的决策是坚决选A。如果你选了A之后却发现结果是B正确,你能说当初不该选A吗?扑克选手能做的是选赢钱概率大的选项。至于结果没成功,那只是运气问题。头脑清醒的人必须能区分决策和运气。

一段时间后,这些世界一流的扑克玩家教会了我打牌的本质:面对不确定的未来做决策。将决策视为对赌的启示使我能够在不确定的情况下找到学习的机会。我发现,将决策视为对赌使我避免了常见的决策陷阱,让我以更理性的方式从结果中学习,并尽可能地在此过程中不受情绪的左右。

对赌思维始于我认识到只有两件事在决定着我们的生活:我们的决策质量和运气。对赌思维就是学习并认识二者的区别。

首先,人类大脑的进化是为了创造确定性和秩序。了解到运气在我们的生活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使人感到不安。我们意识到运气的存在,但抗拒竭尽全力而得不到满意结果的想法。我们喜欢把世界想象成一个有秩序的地方,一个随机性没有肆虐成灾,可以预见所有结果的地方。进化赋予了我们这种看待世界的方式,在混乱中创造秩序是我们生存的必要条件。

一直以来,寻求确定性是人类赖以生存的手段,但在一个不确定的环境里,它却可能会对我们的决策造成严重的破坏。当我们从结果入手反向调查事件原因时,很容易掉进各种认知的陷阱,比如将事物的任何相关性都认为是因果关系,或者采用单方论证来确认我们偏爱的做法。我们倾向于将方钉强行楔入圆孔,以维持我们认为结果与决策之间有着紧密关系的幻觉。

我们的思维可以分为两个流,一个是快速、自动且基本无意识的;另一个是缓慢、刻意和审慎的。第一个系统,即反射系统——无论是否在我们意识的作用下,都在快速并自动地运作着。第二个系统,审慎系统……对现实情况进行了一番谨慎仔细的斟酌。

我们的目标是让反射思维去执行审慎思维的最佳意图。扑克玩家并不需要知晓基本的科学原理就可以理解和协调这两个系统的难度。他们必须在高度压缩的时间框架内对多项具有重大财务后果的问题进行决策,其结果取决于在决策过程中是否将反射思维与长期目标相结合。扑克牌桌因此成为一间独特的、研究决策的实验室。

另外,一旦比赛结束,选手必须从大量混乱的决策和结果信息中吸取经验和教训,将运气与技能分离,将信号与干扰分离,并严防以结果为导向的意识。尤其在类似的高压场景以各种不同形式重现时,这种学习方式是精进牌艺的唯一方法。

优秀的扑克玩家和英明的决策者之间的共同之处就是他们都接受这样一个事实:我们的世界是无常的和不可预知的。他们清楚,自己几乎不可能确切地知道某件事情将会如何发生。他们接受这种不确定性,并试图弄清这种不确定的程度,而不是专注于如何才能确定。他们根据不同结果的发生概率来做出最佳判断。这些判断的准确性将取决于他们拥有多少信息,以及他们是否具有丰富的判断经验。这是所有对赌的基本要素之一。

广大公众常常会对概率性思维下的“成功”与“失败”进行非黑即白的判断。2016年7月,英国通过公投决定脱欧(这一事件被称为“Brexit”),这一结果令人大跌眼镜。投注站为脱欧设置了较高的赔率,但这并不意味着投注站认为留欧会赢。博彩公司的目标是确保投注双方的赌注数额相等,无论哪一方输赢,它们都可以从中赚取相同收益。它们的目标是不承担任何结果的风险,并根据风险程度来调整赔率。博彩公司的赔率反映了市场的观点,本质上也反映了人们共同的对何为公平的最佳判断。

重新定义错误可以让我们脱离由于得到不好的结果而带来的一切痛苦,但这也意味着我们必须重新定义“正确”。如果坏结果并不意味着我们是错误的,那么好结果同样也不能说明我们是正确的。我们是否在情感上成功地转变了这种观念?

在做大部分决策时,我们并不是在与另一个人对赌。确切地说,我们是在与所有我们放弃选择的各种预期版本的自我进行对赌。我们时常在预期选项中进行抉择:选择看电影、去打保龄球,还是待在家里?又或者是选择接受一份位于得梅因的工作、维持现有工作,还是享受一段时间的休假?我们做出的任何选择都是在赌一个预期的结果。我们相信,我们的选择将会成就更好的自我。确定一个决策时要考虑的首要问题是它的回报(以金钱、时间、快乐、健康或者是决策时我们重视的东西来衡量)是否会大于我们放弃的其他选项。

人们是以一种随意的方式形成信念的。我们相信的形形色色的所有事情都是基于我们听到的但并未加以验证的一切说法。

即便把听到的信息都默认为是“真实的”,如果善于根据新信息来更新我们的信念,那么这种随意的信念形成过程就会导致较少的问题。可惜事实并非如此。在多数情况下我们对听到的信息并未加以审核就形成了信念,即使在获知了清晰正确的信息后仍然继续相信这些错误的信念。

寻求真理,渴望了解真理,无论其与我们现有信念是否一致,这并不是人类天生的处理信息的方式。我们也许会认为自己是开明的,并且能够根据新的信息更新我们的信念,但研究结论却与此截然相反。我们并非调整信念以适应新的信息,而且习惯于改变对信息的理解以适应我们的信念。

我们的行为总是与我们先入为主的观念保持一致。我们的信念影响着我们处理所有新事物的方式,无论此‘事’是球赛、总统候选人、共产主义还是菠菜。

信念形成和更新的缺陷可能会快速增长。信念一旦确立,就很难去除。它开启了自己的生活,引导我们去关注和寻找肯定它的证据,让我们极少去质疑这些证据的有效性,还让我们去忽视或尽力诋毁与其对立的信息。这种非理性的、循环的信息处理模式被称为动机性推理。我们处理新信息的方式受到既有信念的驱使,并不断自我强化。已经得到强化的信念继续影响我们处理新信息的方式,如此循环。

由于总是基于自己的信念来进行决策或下注,我们形成信念的方式以及缺乏转变信念方面的变通都会带来严重的后果。我们生活中的每一次下注都取决于我们的信念:我们认为谁会成为最好的总统,我们是否会喜欢得梅因的生活,我们是否认为低脂肪的饮食会使我们更加健康,又或者我们是否认为火鸡会飞。

记住我们形成抽象信念的顺序:(1)我们听到一个说法; (2)我们相信它是真的; (3)后来,仅仅是偶尔,在我们有时间或意向的时候才会对它加以思考并加以验证,以确定其真实性。 “赌一把”的挑战引发了我们较少进行的第三个步骤。被问及我们是否愿意在自己的信念上押注会使我们更有可能以一种较为客观的方式来判断我们的已知信息,让我们能以更加坦诚的态度来审视我们对信念的确信程度,并使我们更加乐于对信念进行更新和调整。我们的思维越客观,我们的信念就会变得越准确。从长远来看,赢得赌注的人都持有更为准确的信念。

期待扑克牌桌之外的人互相挑战,赌谁的观点是对的,这是不切实际的(即使在牌桌上,这种情况一般也只会发生在非常熟悉的玩家之间)。可以想象,如果你见到谁都问“要不要赌一把?”,那么你不仅很难交到朋友,还会失去你现有的朋友。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在考虑自己的决策时无法改变自己的框架,我们完全可以训练自己通过“要不要赌一把”的视角来观察世界。 一旦我们开始这样做,我们将更有可能认识到:事情总是存在一定程度的不确定性;我们通常不如自己想象中那么确定;实际上没有什么事情是非黑即白的,或者要么是0要么是100%那么绝对。这是一个非常好的生活理念。

即便是科学事实也可能存在有效期,而信念形成和更新的方式远比科学事实的确立要随意得多,因此我们最明智的做法是去严格审查我们的信念。我们不必只要有人向我们发起赌约就开始审查自己的信念。我们可以像博弈者那样进行意图明确的独立思考,尽管没有实际对手,我们一样可以把过程当作一场真正的牌局来对待。 如果我们能够较少考虑是否对自己的信念有信心,而多考虑对自己有多大信心,我们就会成为更好的沟通者和决策者。与其将信心视为两个极端(“我有信心”或“我没有信心”),不如表现出自信,这将使我们对两个极端之间所有的灰色地带都能有所掌控。

将不确定性纳入我们对自己信念的思考方式中会带来许多好处。通过表达我们对自己所相信事物的确信程度,我们的思考方法就转变为考虑我们如何看待世界。承认不确定性是衡量和缩小不确定选项范围的第一步。将不确定性纳入我们对所相信的事物的思考方式中会使人思想开放,使人以更加客观的态度来面对与自身信念不一致的信息。我们不太可能屈服于有动机的推理,因为稍微调整确定性的程度要比从“正确”直接反转到“错误”给人的感觉更好。当发现新的证据时,说“本来我赌的是58%的概率,但现在我赌46%”是相当不同的叙述方式。听起来要比“我本来认为我是对的,谁知道我错了”的说法给人的感觉要好得多。与不得不全盘推翻之前的判断相比较,根据新信息来调整信念并不会危及我们作为知识渊博、受过良好教育的聪明人的形象。这使我们避免将与自己信念不一致的信息视为威胁,视为必须抵御的东西,从而能够更好地寻求真相。

以完善自我叙述为目标,并以非此即彼的方式来进行结果区分,会影响我们对未来发展的判断能力。想要以这种有偏见的、粗略的思维方式从经验中学习是很困难的,有时甚至是不可能的。某种结果的出现极少是仅仅因为我们的决策质量或运气的好或坏,而且结果质量并不能完美地说明运气或技能的作用。在自利性偏差的作用之下,我们认为好结果是我们高超技能的产物,坏结果就完全是运气的原因。无论是一手扑克牌、一场车祸、一个足球口令、一项试验结果还是一次商业成功,事实上所有的结果都包含着运气和技能的因素。

约翰·斯图亚特·穆勒曾明确指出,获得知识和接近真理的唯一途径是审视各种意见。学习我们不知道的东西,我们将会更好地进行决策校准。即使审视的结果证实了我们最初的立场,我们对问题的各个方面都保持开放态度也有助于我们更好地理解这一立场。这需要对那些出自我们不喜欢的来源的信息保持开放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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